在教堂中,洛格力斯仍舊站在前方,賓客依然喧鬧,在蓋斯科恩的妻子將精靈交付到青年手中時,他的心情還是忐忑不安,畢竟在那場冒險中,自己也是在儀式結束的前一刻,突然闖進婚禮會場搶走新娘的。
當然,金髮青年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,儀式順利進行著,一直到大師宣讀完誓詞,女孩說了我願意為止,他才安下心來,整場婚禮他緊緊握住妻子的手,精靈則溫順的飄在他身邊,在揭開頭紗親吻了她之後,櫻花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了。
接下來的環節,便是妻子與他說過的『誓約』。
「亞福,誓約一但許下,就無法再逆轉,汝當真不後悔?」溫蒂妮用有些擔心的眼神望著新郎,她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了所有賓客的耳中。
「我絕不會後悔的。」亞福瑞德搖了搖頭,用堅定的眼神和話語回答自己的新娘。
精靈點點頭,她深吸了一口氣,握住捧花,身上浮現複雜的紋路,雖然絕大多數都被禮服蓋住,但她的新郎清楚的看到,女孩臉上同樣爬上紋路,像她剛從戰場回來那般,那紋路開始發光,灼燒她的面龐,他有些心疼,但他硬是壓抑住阻止她的衝動。
「吾,溫蒂妮‧多莉絲‧瑪莉提斯,向生命與海的女神起誓。」
清晰的聲音迴盪在周遭,從溫蒂妮的背後,延伸出金色的魔法陣,攀爬擴散,形成巨大的金白色時鐘,如同該隱城一役,但比那時鐘面小了不少,鐘面上清晰地顯示著羅馬數字『254』。
「遵照古老的十條約定,以命壽交換跨越生與死的諾言,以真名允諾承擔共編織的未來,並將希望的源頭讓度給誓言之人,讓信任的種子在此處生根發芽。」
隨著精靈的語句,指針飛速的倒轉著,在到達『127』時,那指針停了下來,不再後退,精靈將捧花向下挪了挪,散發著光芒,玻璃般的圓珠從她身上浮出,圓珠上的櫻色光芒像是心跳一般脈動著。
在場有一點魔法概念的人都可以明白,那是精靈的生命核心,或者也可以說是她的靈魂、她的一切、可以說是被稱為溫蒂妮這個存在的本身。
亞福瑞德的身上也開始散發著光粒,光構成了白色的鎖鏈,鎖鏈延伸,緊緊纏繞住那圓珠,拉著沒入他的胸口。
「吾將點燃光明的燈火,分享閃耀的信念,在此向神明宣示不破的約定,今生今世,吾必然生死相隨。」
金色的光點在亞福瑞德身後構築出相同的巨大時鐘,上面也同樣有著數字,而新娘身後的時鐘,數字再度開始遞減,但這次並沒有減少很多,在那數字減少的同時,青年身後的鐘面數字正在增加,在兩邊的數字達到平衡後,魔法構成的時鐘再度停了下來。
「吾等將共享剩餘的壽命、瑪那及一切的喜與悲,約定破棄時,將會是此身末日。」
青年單手撫摸著方才沒入溫蒂妮核心的位置,胸口中傳來力量的脈動,她的記憶流入了腦海,原本和兩個老獵人一起看過的舞台,此刻化成了鮮明的畫面,甚至有了聲音,快樂與殘酷的一幕幕,在腦海中流淌。
接著是她來到這世界,用她的眼睛,男人看見了自己最初與她相遇的時候。
那一句無心的話語,拯救了她的心,她以此為指引一路冒險,他看見她和同伴並肩作戰,不斷的建立羈絆;看見她因為擔心自己,和同伴一起潛入林中小村;看見自己為了她,衝進一片狼藉的海灘;看見她和自己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;看見自己和該以騎士對陣後,她崩潰大哭的影像;看見她努力平息血月事件,並且在途中弄清楚自己的感情,最後擊敗了神明,所有事情都結束後,站在此處。
他從沒想過,在她眼中自己竟是如此耀眼,但也正因為這些曾經,溫蒂妮才會願意在此刻,把全部的一切獻給自己。
「極大魔法,誓約的密儀。」
詠唱完畢,新娘向前吻上了新郎,巨大時鐘化為光輝的粒子,沒入兩人身上消失不見,在兩人的鎖骨附近,浮出了淡淡的契約刻印,從精靈身上散發的強烈的光輝漸漸平息,只在臉上留下些許傷痕。
「這,就是你們的決定嗎?」
洛格力斯嘴角難得上揚了,他望向眼前那對新人。
新郎與新娘相視而笑,同步的回應著。
「是的。」
「是的。」
「那可要好好的一起走到最後喔。」
兩人一起朝著主婚人點頭。
結婚儀式終於全部完成後,她們開始跟難得相聚的好友閒話家常,平賀點了點新郎的肩膀,表示要跟他來點男人的對話,於是兩個男人到了一旁竊竊私語著。
被稱呼為席爾的可愛少年,送了溫蒂妮一套兔子及麥穗圖案的百衲被,表示這是他跟平賀的賀禮,溫蒂妮開心地摸摸對方的頭,和他說了自己很喜歡,席爾天真的表示這圖案是祈求安產與多子多孫,聽完精靈的臉上露出感傷的表情,摸了摸席爾的頭。
吾輩不能生育哪,孩子,汝的好意吾心領了。
此時,伊雷門帶著萊文少年,遞給精靈一個小小盆栽,似乎是那位名叫弗雷西亞的魔法師的作品,不死少女說著,這盆栽,有可能可以『種』出她與丈夫的子嗣,但需要他們的血肉或能量,溫蒂妮聽完後慎重地將盆栽收好,並請伊雷門代為致上感謝。
下一次吾輩看到她會努力不逃走的。
遠遠的,柱著拐杖的賽門先生正板著臉。
「你小子,在外面倒是搞的挺轟轟烈烈的嘛,你知道你走了之後我這把老骨頭跟那怪物追趕跑跳碰了多久嗎?」
遮那抓抓頭,向對方道歉,畢竟自己以為他早就死了。
老獵人依然板著臉,但過了一會,他笑了。
「算了,快撐不住的時候,想到你之前努力的戰鬥,就讓我有了撐下去的勇氣,至少現在,我們倆都還活著。」
遮那也笑了,是的,兩人都平安,沒有比這更好的了。
兩人看見新娘一行人,聊著天朝這裡靠近,遮那臉上堆滿了笑容和新娘說著,如果之後有了孩子可以帶來該隱城玩,他會幫忙一起帶小孩的,紅色男子看見精靈對他點頭。
又過了一陣子,平賀和新郎總算回到眾人身邊,亞福瑞德手上抱著一個罐子,臉上的表情十分微妙,他望著自己的新娘,隨後將目光收回,有些害臊的別開眼。
遮那隨後拿出眾人的迷你冰雕,和周遭的所有人炫耀該隱城中雕刻的英雄塑像,新娘的臉色一秒綠掉,鯛魚燒露出了「果然嗎...」的表情,韋爾拉有些發楞,伊雷門則是一臉問號,倒是平賀聽到後,露出了一個難以言喻的笑容,並表示自己想看看實體,緊接著,抓著席爾少年,搖動小鐘消失不見,賽門盯著那冰雕,一副頗有微詞的表情,而洛格力斯同樣盯著那小小塑像,似乎若有所思。
喧鬧了好一震後,眾人將新人送回家,兩人的家中漸漸歸於平靜。
「亞福,那罐東西是什麼啊?」總算是能脫下新娘服的精靈呼出一口長氣,隨口詢問著。
「痾!那個!這是...這是...平賀先生說是補身體的藥草酒。」青年不知為何看起來非常慌張。
「嗯......?刀斧手不是禁酒?」
「嗯,痾,對,但這是人家的好意,所以我想說還是收起來。」
「明白了,也許之後做料理可以用到。」
「不行!!!這個絕對,不可以拿來用!!!」
這個東西要是拿來入菜就糟糕了,各方面來說都糟糕了。
「???...明白了。」
覺得丈夫有點奇怪的溫蒂妮沒有多問,兩人將東西稍微收拾乾淨後,便一道進了房間,青年思考過後,輕輕啄了精靈的嘴唇與頭髮,便抱著她閉起眼睛,在妻子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後,男人再次睜開雙目,愛憐地盯著他的女孩。
「溫蒂妮,我的女孩,妳終於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了。」
呢喃著,亞福瑞德微笑著,慢慢沉入夢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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