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紅黑色的霧氣吞噬掉,意識只中斷了一瞬間,便感受到吾輩被力量的亂流拉來扯去,思緒變得異常的清醒,過了一陣子,黑霧漸漸消失。
吾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山丘的上空,滿山滿谷的葉子及花朵都是鮮紅色的,那畫面十分美麗。
這真是如畫般的風景,吾拿出羊皮紙寫下靈感,哼著歌,想靠近那片美好的紅色仔細看看,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,無論如何都無法下降,彷彿有什麼,會把吾推回一定的高度。
簇起眉頭,吾開啟了感知,那裡確實覆蓋了一層結界,但不是很危險,頂多是改變別人的行進路線的類型,吾順著那外壁前進著,尋找能降落到地面的地方。
慢慢延著邊界稍微下降,吾發現在下方的紅色樹林的空隙中有著熟悉的金色輝芒,那是原本消失不見的刀斧手們,彼等人數非常龐大,約莫十人為一個小隊,有些人背著物資,有些人警戒週遭,每個小隊似乎都可以獨立作戰的樣子。
明明吾加大了歌唱的音量,彼等卻彷彿沒有聽見的樣子,依序往前方某一處前進,吾嘗試拍打結界,但手卻揮空了,什麼都沒有摸到,仍然沒有人注意到吾輩就在上方,彼等繼續前行。
這真是太奇怪了,吾的表情想必有些難看。
接著吾注意到了,後面的刀斧手小隊的人突然開始揮舞起武器,緊接著手舞足蹈的倒下。
怎麼回事?!
吾的夥伴們怎麼了?!
有些驚慌的湊向一片混亂的刀斧手們,但吾還是被阻隔在結界外面,不一會那群夥伴們全都倒下,但前方的隊伍快看不見了,吾有些擔心的看了他們一眼,但思量過後還是跟上了領先的隊伍。
一路向前飄去,意外的發現前方的有一條裂縫,以吾的身形似乎可以穿過的樣子,於是吾毫不猶豫的進到結界之中。
看見了似乎是領頭的隊伍,人好像比後方的小隊都多,而最前方那位十分有威嚴的長者,是吾等的領袖,尊師洛格力斯。
「大師。」吾飄至對方眼前,踘了躬,簡短的打了招呼。
「小傢伙,妳怎麼會在這裡?」大師停下腳步,皺著眉頭,詢問著吾。
吾向他解釋著吾被黑霧吞噬並來到此處的事情,緊接著大師向吾表示想看看那個小鐘。
「好的。」
吾雙手將小鐘放到領袖的手上,其花了一些時間仔細的檢查了小鐘後,將它放在手心上,緊握拳頭,捏至粉碎,張開手,將手掌頃斜一邊,細碎的粉末落到了地面。
額,那鐘有什麼問題嗎…?
吾偏著頭望向大師,露出些許疑問的表情。
但這時有一位刀斧手走了過來,其側耳與大師說了些什麼,大師隨即下令他去後方查看情況。
然後大師拿出了另一個小鐘。
「這邊的事情妳不用管,應該不用再多久我們就會解決,那個鐘出了一點問題,妳用這個,它可以帶妳安全的回到刀斧手的據點,沒其他事的話趕快回去。」
一面說著一面示意吾接過小鐘,吾雙手接過並道了謝,但吾隨即想起了其他的問題。
「大師…亞福他…還好嗎?」吾來此處之前,便在想著這件事,吾頻頻望向其身後的刀斧手們,而在大師身邊並沒有發現吾之陽光的氣息。
「妳找他有什麼事嗎?」大師的眉頭簇得更緊。
「卿已經一週多都毫無音訊…吾只是想確認卿是否安好,吾可以看看亞福嗎?」
「妳看到他就會離開嗎?」彼繼續詢問。
吾含首,吾無意打擾夥伴們執行任務,也許是杞人憂天,但吾仍想確認卿是平安的。
大師向吾表示,若吾與他約定途中不與任何人交談,他便允許吾去找亞福,吾同意這項提議後,大師告訴吾亞福在後方的隊伍殿後,只要延著隊伍往後便可以找到卿,於是吾跟在方才被交代去查看的刀斧手身後,向隊列後排前進。
一路來到第五個小隊附近,吾發現隊列中有人跳躍著,向吾揮著手,對方只穿著一條緊身短褲。
「嘿!魚!我在這裡~~」阿當看見吾輩很興奮的樣子,誇張的揮著手。
「妳怎麼來了,我在這裡快無聊到爆了,妳…」
吾尚未回應卿便滔滔不絕的訴說起來,吾認不住笑了出來,原想回話,但想到與大師的約定,吾不便開口,於是吾凝出流水,在空中排成文字,借此與其溝通。
「妳有話幹嘛不用說的啊?!」
隨後其被吾前方那名刀斧手喝斥,被喝斥之後他用很誇張的肢體動作告訴吾其很好,但很無聊,亞福在後面的隊伍裡。
吾掩嘴輕輕的笑著,用流水告訴其,吾輩也很好,任務要加油的訊息,隨後跟著前方的那位繼續向後移動。
但走了很久,都沒有看到任何人,這非常奇怪,那位刀斧手看起來也很焦慮,其不斷的往地上扔著聯絡用的紙片。
開啟了氣息感知,吾發現週遭有人,而且人數還不少,但用肉眼似乎看不見。
隨著感知越開越強,週遭的景色改變了,落花及紅葉撲滿了地面,吾確實的看見了吾的同伴們在週遭躺了一地,他們還活著,生命體癥和氣息都很穩定,吾稍稍安心,並凝聚流水請前方的那位先行留步。
對方感覺很不耐煩,於是吾開口告知其吾等的同伴都在此處,但其似乎看不見週遭躺滿橫七豎八的同伴們。
緊接著吾突然看見其身後閃過一道黑影,那位刀斧手就這麼原地倒下,陷入了沉睡。
吾再次孤身一人,四週一片寂靜,那氣氛甚至有些慎人。
於是,為了打起精神,吾開始歌唱。
憂心陪伴著櫻花思量
回憶開始後安靜遙望遠方
空無一人的沈默廳堂
勻散 一縷過往
鳴聲驚擾了行思坐想
鐘捲起座椅落花進入何方
濃墨追逐著情緒流淌
染吾 素衣白裳
陽光微涼 琴弦微涼 鐘聲疏狂 情緒倉皇
呼吸微涼 心事微涼 行色匆忙 對錯何妨
吾在塵世中渡過了數百年
卻不讓吾陪伴在汝身邊
火光描摹容顏燃盡了時間
別留吾一人 孑然一身
迷失在擔心裡面
然後吾看見了人影。
「溫蒂妮小姐,妳怎麼會在這裡?」
對方戴著頭盔,穿著一席藍色的騎士服,腳踩高筒馬靴,姿態優雅,那是之前曾來舊雅楠與吾談話的,洛孚特先生。
吾用流水的文字與洛孚特先生打了招呼,並詢問週遭發生何事,隨後吾明白,這滿地進入夢鄉的刀斧手是彼的傑作,即便刀斧手和該隱如此交惡,彼卻沒有取走吾同伴們的性命。
吾對其表示了感謝,並詢問洛孚特先生是否有看見亞福,但其表示刀斧手們都帶著頭盔,彼不太清楚亞福是否有在這一地的人群中。
彼同樣告誡吾趕快離開此地。
但吾隨後表示,若不確認亞福平安無事,吾是絕不會離開的。
洛孚特先生嘆了口氣,亦跟吾說若要找人,那卿可能還在後方。
就在此時,吾等聽見激烈的打鬥聲,武器的碰撞聲和喊叫聲越來越接近此處。
「喔哇,想不到這裡竟然有人能跟我過招,太棒了,再來啊!」這是烈德先生的聲音。
「你這渾蛋把我的同伴們怎麼了?!你們這些血族通通都該死!!」穿著全套刀斧手裝備的青年怒吼著。
那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,吾的呼吸近乎停止。
這是吾曾在舊雅楠,擔心過的景象。
亞福,那是亞福,吾的陽光,卿和烈德先生在對戰著,此刻吾終於明白,該隱陣營與刀斧手陣營正式開戰了。
「又是烈德那小子嗎…?」洛孚特先生將手按到了劍柄上,往戰鬥的方向前進。
吾得阻止這一切才行,不論付出何種代價。
「快住手--!!」
纏繞流水,吾直接衝進戰鬥的中心,在兩人之中展開了流水的障壁。

亞福的戰輪輸出開到了最大值,卿高舉武器,奮力落下。
烈德先生的劍刃纏繞赤紅的光芒,他一瞬間發出了三道血色的劍氣。
兩發攻擊重重的落到了吾輩的身上。
「溫蒂妮小姐!!」吾聽見亞福發出了驚叫。
好痛,戰輪的重擊十分扎實,血色劍氣亦侵蝕吾的全身,吾咳出了櫻花色的血液,掉落到地面,全身上下都劇烈疼痛。
此刻,吾被一雙溫柔的手,小心的捧了起來,眼前是吾之陽光,參雜著後悔與痛苦的臉龐。
「對不起…我沒有注意到溫蒂妮小姐…對不起…」卿喃喃的與吾道歉。
然而此時烈德先生正在興頭上,其擺出了繼續攻擊的架勢,現在還不是在亞福懷中安逸休息的時候,吾搖搖晃晃的從卿手中飄了起來,張開手臂橫擋在烈德先生與亞福面前。
「烈德先生…吾不能…讓汝…傷害這個人…」
即便此身消散,吾也要守護亞福瑞德。
這個心願在胸中高鳴著,此刻沒有任何事物比亞福更重要。
「唉唷妳不要那麼掃興嘛~」烈德先生沒有收回攻擊的架勢,吾感覺卿就跟當初挑戰裘拉先生時一樣興奮。
在其與吾搭話的短暫空檔,吾身後閃過一陣白影,掠過吾的身邊,吾感覺卿既是亞福,但感覺又不是卿,亞福現在全身散發著凜冽的殺氣,吾從沒看過這般的卿。
卿將分心的烈德先生一拳打飛,其直直向後飛去,撞斷了不少樹木,距離相當遠。
……那個,亞福,吾還欠那人一條命哪。
這句話還來不及說出口,吾便看到藍色的身影出現在亞福身後,洛孚特先生喃喃唸著不會取卿性命,朝卿的後頸劈去。
而亞福後腦彷彿長了眼睛似的,卿迅速蹲下閃過了這攻擊,並從懷中拿出手斧,往身後一個迴旋,朝著洛孚特先生揮出,其發出了一聲可惜的咂嘴,往一邊跳開。
吾看見亞福抓住空檔,轉過頭,對吾大喊著
「溫蒂妮小姐!有緣再會了!」
隨著卿的叫喊,吾身上大師贈予的小鐘,發出了青藍及金白交織的霧氣,不同於一般小鐘的迷霧,吾想起當初海岸邊,卿治療吾輩的那口鈴鐺,那霧氣緩緩包圍在吾的週身。
週遭景物在緩緩消失,吾看見烈德先生亦從遠處走了回來,其與洛孚特先生搭配得十分有默契,兩人的配合仿佛鏡子裡的影像般整齊劃一,亞福以一敵二,武器的聲音此起彼落。
不要啊!!
吾無聲的慘叫著。
先不提洛孚特先生,正在興頭上的烈德先生要是就這麼把亞福殺掉的話,那吾…那吾的光明就…
於是,雖然對該隱斯特城的兩位不好意思,但一如初見的那次,吾對吾之陽光,釋放了加護。
至少,至少,千萬別死啊!!
亞福--!!!!
眼前的景色就這麼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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